✤ Quest 6. 鹹餅村的煙火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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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魔女們的協助任務! (ฅ>ω<*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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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鹹餅村一年一度的豐年祭即將結束,歡笑聲自豐年祭的會場傳出,響徹雲霄的同時。
離村子有些距離的海岸邊,傳來了一聲聲嘆息。
「……唉……」
「唉……真糟糕啊……該怎麼辦才好呢?唉……」
三番兩次和協助維護治安的法師們玩著捉迷藏,最後還是被豐年祭的工作人員抓住,並以「游泳大賽不得使用魔法參加,禁止在比賽場地旁擺設販售有舞弊嫌疑之增益魔法」為由趕出了游泳大賽比賽現場,只好在沙灘上散步順便散散氣的莫塔妲,在只有浪花閃爍著瑩瑩輝芒的漆黑海邊聽見這麼一聲聲的嘆息時,行走的腳步不由得頓了頓。
啊,是這樣的。她確實聽說了不少失戀的老中青年總是喜歡挑晚上沒人時在這投海自盡,不過在人們爭相慶祝的豐年祭自殺,這得是受到了多大的刺激,才能連舉著火把追在情侶們後面喊「燒燒燒」的力氣都沒有,只能選擇以死來逃避啊?
……算了,反正也不關她的事,還是走遠點好了。
莫塔妲想了想,確定自己並不想在海邊偶遇任何感情碰到困擾,需要知心姐姐或者生命線幫忙開導指引的人,也不想再替任何人充當愛的小天使,來回跑斷腿就為了替人傳句話或者活像拉皮條似的問完這個問那個就為了替人確定他的心上人是否有對象,願不願意和他在一起之類的問題。
準備往遠處繞去的腳步才剛挪了步,嘆息聲便越來越大了。
「——唉——」
「真是太糟糕了——唉——這樣下去該怎麼辦才好呢?有沒有誰可以幫忙我呢?唉——」
「如果這種時候,附近剛好有報名競選國王或者女王的魔法師該有多好啊?唉——」
「……」莫塔妲默默收回腳,嚴重懷疑著對方打從一開始就是看準附近有人才故意嘆氣的。
「沒有人幫我的話,我該怎麼辦才好呢?唉唉唉唉唉唉唉唉——」
莫塔妲深吸口氣,朝著蹲坐在海邊嘆氣個沒完的人影走去。
「唉——這個時間所有人都在村子裡參加豐年祭吧?怎麼可能會剛好有好心的人來幫助我呢?看來我只能認命了,唉——」
留著一頭時髦到讓人眼神不自覺往他頭頂飄去的奇特髮型,身穿寬鬆大袍,腳邊放著許多大小發射器具與煙花彈的老師傅大聲的嘆著氣說著可憐。
「——這麼好的日子,閣下為什麼獨自一個人坐在這裡嘆氣?有什麼我能幫的上忙的嗎?」儘管心中隱約有數,但當莫塔妲走近詢問,老師傅露出了一臉「我就知道妳還是得過來」的表情時,她當下心中還是升起了股乾脆就這麼無視這人以及可能接到的任務,轉頭就走的衝動。
「是這樣的。妳看,」老師傅指向沿著村子外從一座點過一座,漸漸燃起火光、燒得旺盛,將村子映亮一如白晝的篝火堆對她說,「妳看,村外的營火開始升起,表示豐年祭即將到達尾聲了。往年這個時候都會放煙火慶祝,按例來說今年也不例外……不過……這次準備的煙火不管是設計還是火藥強度都不是很理想呢。」
老師傅帶她看過一地的煙火桶與煙火彈,「……這幾個前幾年用過了,今年再用不是讓人說我老了手藝也不行了,只能拿舊東西搪塞人嗎?這幾個我本來以為可以,沒想到今年夜色特別亮,這樣的火藥強度不夠強,點燃的煙火不夠好看啊……還有這個,這個火藥強度雖然夠,但這是最普通的花樣,沒有質感啊……」每說過一個,老師傅便重重地搖一次頭,搖的莫塔妲的心都慌了。
正當她想告訴老師傅她可能幫不上忙時,果然—--
「好心的小姐,妳能不能幫幫我呢?已經到了該放煙火的時間了,再過三十分鐘後,如果煙火還沒點燃的話,這場豐年祭就沒有一個完整的收尾了……」
莫塔妲的內心幾乎是崩潰的。
她有無數身入險境拆炸彈放炸彈偷炸彈引爆炸彈的經驗,也有無數被迫跑腿四處蒐集材料協助製作炸藥的經驗,但她不會做炸彈,更不會做煙火啊!她對工程學那套炸來炸去炸你全家多炸多健康的理論以及火藥的崇拜毫無興趣啊!她知道製作煙火的理論和製作炸彈並沒有太大差別,問題是她不會啊!讓她製造煙火不如讓她直接把自己炸飛比較快,這又不是魔力炸彈—--
——等等,魔力炸彈?
莫塔妲想起了以前她和一起修煉的術士之間常玩的小遊戲:將魔力存封於密封的容器中,藉由外力將容器內儲存的魔力引爆,當作炸彈使用……其原理與血精靈所製造的祕法炸彈有些神似,但在破壞力及不可挽救的程度上並沒有那麼強大,與其說是為了傷敵而存在,不如說只是純粹覺得好看所以製作出來,偶爾也作為術士與術士們之間告白、炒熱氣氛時使用的……呃,助興設備吧。
是的,術士製作的魔力炸彈,最有趣的一點就是在於它「非常漂亮」。
術士們總是擅長將靈魂以及魔力凝結成各式各樣的結晶,藉由破壞、點燃、吸收等方式去催化、使用它。其存在固然被以衛道士自滿的法師們抨擊為惡法,卻也沒有人能夠否認,這世上再難找出任何寶石,能與術士製造出來的靈魂石相較比美。
魔力炸彈自然也是的。術士以玩弄、掌控術法為傲。除了對技能本身的熟悉、精通以外,還有什麼比將技能在原有的基礎上加以改寫、強化,並讓術法在效果的呈現上奪人眼球,使人光看便產生臣服之心更能證明一個術士對術法的支配程度呢?
莫塔妲覺得這是對她能力的一個挑戰,而這完全是「可行」的—--
魔力(Mana)皆是生來具有,是魔法、是靈魂組成的一部份,每個人都擁有屬於他自己的靈魂顏色,那正是每個人魔力的顏色。與個人擅長使用什麼法術、與什麼元素親近毫無關係,那是靈魂的顏色,是魔法的泉源。
假如能夠蒐集到夠多的魔力,也許她能製作出一個足夠大,並且足夠明亮足以放上天空堪當煙火的魔力炸彈也不一定……不不,是一定可以!
莫塔妲看了看時間,距離豐年祭結束,燃放煙火的時間,還有二十分鐘。
沒有時間多磨蹭,她抓起老師傅說的那個「雖然火力夠,但是基本款,不能拿來使用」的煙火彈往懷裡塞,以法杖輕敲鞋跟,施了一個加速咒語便朝鹹餅村飛奔回去。
「咦?咦?等等,妳要去哪啊?喂——」老師傅雙手圈在嘴邊大喊。
風中傳來莫塔妲的回覆,她說:
「——雖然無法保證能不能讓你滿意,但我會盡量在期限前趕回來的!」
※
蒐集魔力的過程並不如想像中順利。
對於絕大多數的法師們來說,魔力與魔法是相互相依的東西,他們鮮少不透過魔法,單純只以魔力進行法術的應用——對他們來說,魔力是能量,而魔法是使用能量的方式與「器具」,那是根深蒂固的想法……沒有人會特地只使用能量去達到他們想要達到的目的,他們使用並且依賴器具,正如同當他們需要使用電力時,他們會使用各種器具去引導、使用「雷電」這種能量,而不是徒手將它抓住使用。
她對所有願意停下腳步聽她訴說的法師們說著她的想法與請求,請他們將一部分,微弱到幾乎不會讓人感覺到魔力有所耗損的魔力注入煙火彈中,為煙火彈填充魔力能量,也添染各式色彩——她能控制魔力,將魔力引導成她所預期在爆炸後產生的效果,然而她並沒有辦法決定魔力引爆後會是什麼顏色。每個人的魔力都有著屬於自己的色澤,在使用魔法時或許會受到元素的影響而有顏色的變幻,然而當不需要元素,僅僅只使用魔力時,魔力的顏色伴隨靈魂的顏色而生,這是任何人都無法改變、也無法偽裝隱藏的。
為此,她需要別人的幫助。
她需要許多、許多的法師們的魔力。
然而拒絕幫助的法師卻出乎她所預料的多,也許是因為毫無利益、也許是因為對於幫助陌生人(尤其對方還是與自己有利益衝突的競爭者)毫無興趣、也或許是出自於對魔力炸彈這概念的未知與不安……隨著時間一點一點過去,才蒐集了大半魔力的莫塔妲逐漸有些焦急了起來。
令人在慶幸之餘感到還有些安慰的,或許是這世上萬事萬物皆如光影,有以冷漠和裝作聽不到、看不見來拒絕他人請求的法師存在,就有即使不清楚原由,也願意盡上自己一點力量的法師存在—--
豔紅色的魔力,那是來自於有著一頭當星光灑落時,皎潔美麗的不可思議的銀灰色長髮,穿著酒紅色的禮服,手中抱著與自己穿著相似的白兔子娃娃的小小魔女的。
「咦?……我嗎?」
年幼的魔女似乎有些訝異,卻在知道這份魔力的用途後點了點頭。
「當然沒問題。」
淺棕色的魔力,是由留有一頭銀紫色捲髮,在注入自己的魔力之餘,順便替她喊住了幾個路過的魔法師們的魔女提供的。
將手收回後,穿著剪裁俐落的黑白色裙裝的魔女看了看毫無變化的煙火彈,想著剛才自己注入的那一點點魔力,以及莫塔妲在人群中到處尋求著協助的模樣,稍做猶豫後開口問了:
「這樣就可以了嗎?」
在莫塔妲訝異的回望中,魔女露出了笑容。
「如果還有能幫上忙的地方,儘管告訴我吧。」
閃爍著紅寶石般的瑰麗色澤,在黑暗中隱約脈動的胭脂紅,是來自於有著一頭金澄色捲髮,在眼下及身上紋有蛇與玫瑰的刺青,不論面容或者身材皆豔麗姣好的令人臉紅心跳的美麗魔女。
在莫塔妲說出來意後,美麗的魔女似乎遲疑了一下。
然而,下一秒她便伸出了手,將自己的魔力注入了煙火彈中。
「……好的,人生在世便需要同伴的互相幫助嘛。」
美麗的魔女微微笑著這麼說。
最後的一份魔力是綠松色的。
莫塔妲看著曾與自己有兩面之緣——一次是在凱恩湖旁,她離去時看見湖邊有人,但那時只有看見一個坐在湖邊的背影,她也只是出自於好奇看了兩眼,並未多做交談;另一次則是在鹹餅海岸旁,對方拿了一根木棒給她讓她幫忙……呃,打西瓜——的魔女。
那一身深深淺淺,活像移動中的植物的綠髮綠袍綠魔法帽實在太有標誌性,以至於想要認錯也很困難,莫塔妲對著綠色的魔女說出了自己的請求。
「可以幫個忙嗎?只要對著這裡釋放魔力就好了。」
綠色的魔女沒有任何回應,沉默的看著莫塔妲。
「呃……」想著是不是自己說得不夠清楚,莫塔妲又重複了一次,在有限的時間內將自己的來意以及請求說的更為完整了一些。
綠色的魔女依舊沒有任何回應。
……這大概是拒絕的意思吧?
正當莫塔妲這麼想著時,綠色的魔女慢慢的點了點頭。
「嗯。」
綠色的魔女只這麼回了句。
※
翠綠的、淺紅的、瑩白的、瑰紅色的、海魂色的……各色不一的魔力在煙火彈中交錯、匯聚著。
「三——」
「二——」
終於趕在期限前回到老師傅那,在老師傅的協助與指導下,莫塔妲將聚滿魔力,並在外頭畫上與魔力數量對應的魔法公式的煙火彈放入發射器中,接過老師傅遞來,專門用來點燃發射器的火,在倒數中將引線點燃。
「……一!」
隨著尖銳的哨音,直上雲霄的煙火在空中炸了開來,猶如緊閉的花苞綻放般,發出一聲又一聲的破響,聲聲不絕。
在魔法公式的導向下,各色不同的魔力在夜空中以不同的姿態展現開來,相互輝映,在錯落間絢爛了一場光影。
隨著煙花一朵炸開一朵,底下仰頭看著的人們發出了驚呼聲:
「今年的煙火師傅挺厲害的啊,居然能將煙火做成法陣的樣……咦?那不是冰霜新星嗎?等等,這是直接對著天空使用冰霜新星?」
「火焰衝擊!那是火焰衝擊!我不會認錯的!」
「這是驅淨術啊!居然還有懺悟!」
一個接著一個,被法師們所熟悉或者陌生的法陣在空中如曇花一現般展開、消逝,接著是同樣一閃而逝的絢麗魔法,此起彼落的,以夜幕為景,上演著一場沒有任何演員出聲,只能以視覺捕捉、留存的壯麗戲劇,演示著那些平時不曾被留意過,原來它們也能如此美麗的一切。
那是魔法。由魔力與法陣所結合創造出來的,僅屬於魔法的魔法。
是屬於狂歡的夏夜,屬於魔法的奇蹟。
「咻——」「碰!」
隨著最後一個法陣在空中爆開,熒藍的魔力在皓白的明月與星光下閃閃生輝,化為轉瞬即逝的風雪,在狂風吹來時隨之消散。
魔法師們歡呼著,為豐年祭畫上了句點。